后发区域创新产业生态的弯道超车路径

　　倪泽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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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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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泽望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的战略支撑。21世纪以来，全球科技创新进入空前密集活跃期，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在重构全球创新版图、重塑全球经济结构。

　　以人工智能、区块链、基因编辑、新能源汽车等为代表的前沿技术和颠覆性技术，正在深刻影响国家的前途命运和人民生活福祉。在世界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同我国转变发展方式的历史性交汇期，唯有打造区域创新产业生态，才有机会与创新浪潮同频共振。

　　他山之石

　　纵观古今中外先进区域在科技创新领域的典型做法，有四个代表比较突出。20世纪80年代以前的两个代表，一个是日本，一个是美国128号公路；80年代之后的两个代表，一个是美国硅谷，一个是中国深圳。

　　日本在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是全球创新效率最高的国家。日本当时的国家创新体系可以简单概括为“技术引进、学习、改良基础上的创新”。日本所有的创新活动均围绕“技术引进基础上的创新”展开，并构建了产、学、官结合的一整套体系。通产省负责引进技术，企业负责对引进的先进技术学习、改造、创新，学校和科研机构负责培育引进技术的工程师人才。

　　美国128号公路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遥遥领先于硅谷。科研机构、资本和政府构成该地区创新发展的铁三角，助力该地区成为“美国的技术公路”、美国第6大经济圈及全球第12大经济圈。美国128号公路云集了哈佛、麻省理工等科研机构,汇聚全美第二大共同基金富达投资集团、美国第一家风险投资公司——ARD等老牌金融机构和风险投资机构，同时政府在风险投资税收抵免、鼓励科技研发、保护性政府采购及补助等方面给予了极大支持。

　　硅谷作为目前全球最具创新活力的区域，最重要的原因是其形成了“栖息地文化”引领、“创业风气”带动、“资本风投”联动、“另类大学”主导、政策支持保障、多物种共存的硅谷创新生态。硅谷开放型的生产结构、频繁的人才流动、宽松的法律环境、容许失败的氛围、忘我的工作精神、大量外国移民、成熟的NASDAQ资本市场构成了硅谷的栖息地文化。硅谷有浓厚的创业风气，并且汇集了大约美国一半的创业投资公司;以斯坦福大学为主导的另类大学，对师生创业持积极态度,并且提供场地和其他服务。政府则为硅谷地区营造公平、自由的竞争环境，提供有利于长期投资的税收结构，并运用政府采购的手段给予支持;硅谷还形成了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猎头公司、咨询公司、研究机构等多物种共存的网络，保障高技术企业需要的支持服务一应俱全。

　　深圳作为中国最具创新活力的城市，则源于其率先建立起的“以企业为主导、市场为导向、政产学研资介相结合”的创新综合生态体系。深圳地区本身科技基础薄弱、科教资源匮乏、科技人才稀缺，因此深圳极其支持高新技术企业成为创新主体。深圳具备极大的创业便利和浓厚的创业氛围。在深圳，创客所需要的各种机构、各种服务一应俱全。深圳拥有发达的风险投资为创新创业保驾护航。深圳市注册的VC/PE机构约5万家，注册资本约3万亿元；同时，深圳市设立了千亿政府引导基金、50亿天使母基金，通过撬动银行、保险、证券、创投等要素资源支持企业创新创业。另外，为弥补科技基础薄弱，深圳市积极布局各类重点实验室、工程实验室等创新载体。

　　弯道超车

　　尽管很多后发区域不具备前述案例的条件，但我们应该深刻认识到新一轮科技革命带来的机遇远大于挑战。新一轮产业革命，不仅是企业的洗牌，也是城市的洗牌，先进区域不会永远领先，后发区域也不会永远落后，后发区域的创新产业生态仍有弯道超车机会。

　　一是在已有产业基础上借助增量产业实现弯道超车。福建省宁德市本是闽东小城，但随着宁德时代的崛起，这个闽东小城迅速成为中国锂电池行业的重镇。宁德时代的前身以消费电子锂电池起家，通过进军与已有产业相关的动力电池领域，推动了宁德地区的锂电池新能源产业链的形成。

　　二是借助新兴产业机会实现弯道超车。贵阳地处整体经济欠发达的西南地区，但凭借精准切入大数据服务，在中国大数据产业领域，一跃成为异军突起的重要城市。贵阳通过持续推动建设呼叫中心、数据中心、数据交易中心、举办中国国际大数据产业博览会、政务数据上云端等一系列行动，奠定了其在大数据中心的地位。

　　三是借助新的创新范式实现弯道超车。创新范式演进到现在已经进入3.0时代。创新1.0是以企业单独设立研发部门为特征的封闭式创新，创新2.0是以产学研合作为特征的开放式创新，创新3.0则是以应用为本、以用户为中心、以生态软环境为基础的自组织创新。美国的苹果是创新3.0的典范，苹果以iTunes、iOs为软件平台，以iPod、iPad、iPhone为硬件载体，以大量APP为内容应用提供，主导整个产业链。腾讯基于社交应用、阿里巴巴基于电商、小米基于手机，分别构筑了自己的创新生态；不论是腾讯、阿里还是小米，无一不是在践行创新3.0的范式，并在各自的生态圈里扮演创新“顶级掠食者”的姿态。

　　四是抓住颠覆性技术企业实现弯道超车。在一个开放式的创新生态系统中，创新群体逐渐突破地理边界，依赖整个创新链、产业链和价值链进行根本性创新，全球化背景下，颠覆性创新可能会带来革命性结果。苹果智能手机和google安卓系统的出现，直接导致诺基亚、摩托罗拉手机的死亡；5G时代，通信标准的竞争，直接决定了制定标准企业周边创新生态链的生死存亡；香港、大陆、美国在独角兽企业上市的宽松政策，则是对未来新经济、未来创新生态系统的争夺。

　　构建创新生态

　　为实现与创新浪潮同频共振，稳步推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打造区域创新产业生态是大势所趋。美国提出由政策环境、国家基础设施和创新的供给与需求组成的创新生态系统。

　　创新生态系统应当包含创新群落和创新环境。

　　创新群落是指与所有与创新相关的行为主体,可以分为核心群落和辅助群落，前者包含创业家、高校、创新型企业、技术人才、科研机构、消费者等，后者则包含政府机构、孵化器、金融投资机构、科技中介服务机构等。

　　创新环境通常是指影响创新主体生存、发展的全部外在因素，包括自然资源、技术积累、市场需求、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基础设施、法律法规、文化传统。

　　当然，辅助群落具有双重属性和身份：它们既是创新群落的一部分，也是创新环境的一部分。

　　打造区域创新生态要积极培育企业创新主体。一方面鼓励本地企业自我演化、自我生长。硅谷的亚马逊通过自我生长和自我演化，从电商企业成长为云服务企业，谷歌从搜索引擎成长为人工智能企业，苹果从个人电脑企业成长为智能应用生态帝国。另一方面吸引外来企业创新主体。借助信息技术的力量,将全国甚至全球的某一创新主体纳入到本地创新生态系统；借助资本市场的力量，通过参与定增的方式，将上市公司等龙头企业的业务、工厂、产能落户到本地区域。

　　打造区域创新生态要培育先进的孵化器。世界上最厉害的孵化器是硅谷的YC孵化器，一条年产250家创业公司的流水线。YC孵化器的运作模式可概括为面试——训练营——演示日。YC通过面试选拔创业团队参加训练营（每年两期），对入选团队投入种子基金，并在演示日上帮助创业者与投资者建立联系，吸引融资。YC的成功主要源于其强大导师系统、校友体系和DEMO平台。

　　打造区域创新生态要充分发挥风险投资的作用。风险投资越活跃，创新经济越发达。一是打造创投基金+科研院所人员+职业经理人的创投新模式，加速科技成果转化。二是通过政府引导基金撬动社会资本推动区域创新经济发展。政府引导基金要以出资人的角色参与到创新经济的风险投资过程中，通过杠杆作用，撬动更多的社会资本，对创新经济进行风险投资。

　　打造区域创新生态要建设创新种群愿意栖息的产业园区。产业园区不仅要提供必备的硬件服务，还要提供相应的软件服务，包括技术人才的招揽服务、各阶段资本的对接服务、国内外先进技术的宣传推广服务、甚至是产业资讯服务。

　　打造区域创新生态要发挥政府的根基和后盾优势。政府支持创新要有“不问产业不逼税收”的魄力，还要能够为创新提供全方位保障政策。政府要从资金、税收、人才、服务等各方面为创投机构提供良好的发展环境。

　　区域创新中枢的典范

　　深创投开创了中国政府引导基金模式。政府引导基金充分发挥财政资金的杠杆作用，通过让利给社会LP（有限合伙人）或者GP（普通合伙人），撬动更大的社会资本参与到本区域创新经济的风险投资过程中,当创新经济贡献的税收远远大于政府引导基金的出资和让利，此模式就会持续推动当地经济创新发展和转型升级。

　　深创投自2007年设立第一只政府引导基金——苏州国发创新基金，至今已搭建覆盖全国区域（新疆、西藏除外）的政府引导基金网络。截至目前，深创投管理政府引导（子）基金100只、规模322亿。

　　深创投开创的政府引导基金为各区域创新经济的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以直接投资的方式支持全国各区域中小创企业889个，为各区域累计培养上市公司140个，其中在境内上市企业102个。为各区域培养了大量支持创新创业的人才队伍，将当地的创新创业与全国各地的政府、市场、甚至研发机构等资源进行对接,促进当地创新企业的成长和壮大。

　　（作者系深圳市创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经济观察报记者郑淯心采访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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